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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独处,他拍了拍枕头,躺了上去。似乎,有一阵遥远的声音,正刺透满室尘埃。
是记忆深处的回响。
“殿下,我想娘。”
“我们一起睡吧,我给你讲故事。”
“殿下,醒醒,你尿床了。”
“不会吧,我都十岁了,而且我裤子是干的。”
“呀,是我,哈哈……”
纯真的笑声,激起一室灰尘,呛得尹北望流了泪。他猛然起身,神情决绝,快步离开房间,将一切抛在身后,对守在门外的人道:“小满,找人把房间收拾了吧。”
“用来做什么?”
“随便。”
春风拂面,尹北望抬手,想让那缕青丝随风而散。然而,手却不受控地越攥越紧。他叹了口气,又把头发揣回香囊,安放在袖中。
走出东宫,他回望这片巍峨的殿宇,华贵的樊笼。失去的,永远找不回。而得到的,还在增加。
一切都值得。
“陛下,齐军的战歌改好了。”夏小满道。
“改它做什么?”
“避圣讳。”
“不改。”尹北望淡淡道,“北望是愿景,不必改。”他眉宇间没有新婚之喜,阴郁如故,“王师傅还在路上?说实话吧,他怎么了。”
夏小满犹豫:“大喜的日子,说了触霉头。”追问之下,他只好说出实情:“奴婢也是刚知道,王大学士一头撞死了。”
尹北望面色无澜:“他认为朕得位不正。”
“是他自己冥顽不灵。”
沉默半晌,尹北望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什么。”夏小满本想把爹死了的事说出来。又觉得,不合时宜。
他一边张罗,一边恍惚。
晚霞中,宫门常闭的中门洞开,迎来六宫之主。他那金质玉相的意中人,以红绸牵过以扇障面的新娘。帝后相携,百官朝拜。红烛映堂,喜乐喧天。
夏小满的一双大眼睛汪着泪,又不得不展开笑容。他的嘴角因哀伤而下撇,又竭力上扬,看起来很滑稽。
他爱慕的人成家了,而他在这天,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又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女,余生都将孤零零的。
宴席散去,夏小满快累死了。
他安排几个东宫的老属下值夜,独自回到离皇帝寝宫不远一排低矮庑房。更衣休息,和窝在枕边的松鼠小满哭诉。
“我常觉得,和爹感情淡薄。可有他在,我过年时就有个去处……”
刚聊一句,有人叩门。
夏小满起身开门,月色下,是那刚入洞房的一袭赤红龙袍。衣着整齐,夹带酒气。他一怔:“陛下这么快就……”
有失水准啊。
尹北望叫侍卫站远点,关起门,讪讪一笑:“典礼上,朕看你啼笑皆非的样子很奇怪。反正和皇后话不投机,就出来吹吹风,顺便问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