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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站起,转过身去,不出所料地看到蒙斯马顿斜倚在门边,正半笑不笑地看着他,因为笑容和瘦削僵硬的脸庞很不相称,像一具烧融的蜡像,对上他的目光,蒙斯马顿歪了下头:“怎么样,这个方法还是有点作用的吧,你听见他刚才叫你了吗?”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的视线跟随他的步伐,在看到蒙斯马顿没心没肺地伸手去抓缓缓消散的加赫白的身影时,他打开他的手。
nbsp;nbsp;nbsp;nbsp;“你过分了,萨维里。”
nbsp;nbsp;nbsp;nbsp;这个称谓落地刹那,蒙斯马顿——萨维里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了,他缓缓转向塞缪尔,紧接着,低头,行了一个非常之标准的见面礼:“萨维里拜见塞缪尔殿下。”
nbsp;nbsp;nbsp;nbsp;在他直起身体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像被寒风吹过的粉末一样散开又重新聚拢,黑色的卷发像被冷气蒸发的水滴,直直地垂落向下舒展开来,眼尾微微上挑,逐渐拉长,蛇鳞面具化作了穿过双眼的红色十字,硕大的黑色六翼在他的肩胛后一瞬间伸展开,随即向前包裹住他的颀长身躯,在他修身的礼服上描勒出了一幅盛大的浮世绘。
nbsp;nbsp;nbsp;nbsp;“还是这样舒服啊,”萨维里伸了个懒腰,手下挥的同时原地多出了一套沙发椅,中间是一架酒吧柜台样式的小桌,他举起一杯酒:“边喝边谈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皱着眉头,再次感叹起了自己身在系统中的不自由,随后他从善如流地坐到对面,问:“你怎么进来的?”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显然并不是这个系统的宿主,也没有来自系统的任务,为什么能够进入到这个系统,并且取得一个……按照自己那个不争气系统的说法,非常吃香的角色呢?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玛顿弥拉非常想你呢,他只要醒着,就会一直追问我你什么下地狱。”
nbsp;nbsp;nbsp;nbsp;“啊,”塞缪尔品味了下这句话,“告诉他,应该快了,说不定这个小世界结束之后我就能去看他了。”
nbsp;nbsp;nbsp;nbsp;这样回答着,他也明白了萨维里进入系统的方法:玛顿弥拉,掌管着扭曲之力的堕天使,据说如果扭曲天使愿意使出全力,可以用巨大的镰刀割裂所有的虚伪缝合,创造一个崭新的异世界。
nbsp;nbsp;nbsp;nbsp;这股力量的强大而不可捉摸,也正因如此,年纪尚幼且心智短缺的玛顿弥拉根本不能驾驭这种权能,或者说,力量在他手中只会造成灾难。
nbsp;nbsp;nbsp;nbsp;圆形穹顶下,彩色玻璃窗的白色城堡里,玛顿弥拉整日整日地坐在地上涂鸦:他将黑夜拼接黑夜,就是永远看不到阳光的永夜;他将海浪融入清风,便是一场船毁人亡的海难,他将病痛并入死亡,便是?尸横遍野的瘟疫……
nbsp;nbsp;nbsp;nbsp;如果有玛顿弥拉的帮助,萨维里能够进入这个小世界就不难以理解了。
nbsp;nbsp;nbsp;nbsp;“骗人,那个老东西给你弄这样一个鬼系统,不就是为了让你哪儿也去不成吗,他不可能让你顺利地到地狱去的。”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哼了声,因为对面那个臭名昭著的骗子竟然这样指责自己。
nbsp;nbsp;nbsp;nbsp;“说到地狱,”萨维里陶醉地叹口气,“那里已经在我的伟大治理下成了个安居乐业的乐园,比圣浮里亚可好得多,”,他别有深意地伸出舌头舔了下牙齿。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向后靠着,看到塞缪尔正用手指百无聊赖地转那个小酒杯玩,“嘶”了声,犹豫了片刻又“嘶”了声:“你知道我变出来的酒绝对不能喝的对吧,因为你现在的身体是个酒鬼,所以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nbsp;nbsp;nbsp;nbsp;话说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碰撞声响,有人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在塞缪尔打开终端查看定位之前,萨维里转动了一下眼珠,他的瞳孔一瞬间变成蛇状的竖形,在转回面对塞缪尔时恢复如常:“泽恩乐,”,他告知塞缪尔门外的来人。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看着他:“是你把他安排给我的,有什么用意么?”
nbsp;nbsp;nbsp;nbsp;“没什么用意,”,萨维里站起来,对着实验室的门口歪了下头,“如果你不准备宰了他的话,我去开下门?”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没动,一只手撑在小桌上,随意努了努嘴。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一边去开门,一边道:“虽然说是没什么用意,但是你得承认,泽恩乐算是这个游戏里算得上有意思的小家伙之一了,还有,”,他笑了两声,不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笑,疯疯癫癫的,让人想起海底的沙虫或者松林里的坟墓,“他的眼睛有一点像格子。”
nbsp;nbsp;nbsp;nbsp;“格子,”塞缪尔重复了这个他们共同好友兼萨维里女友——本来是准妻子的,但是形势有变,他们被打成了堕天使,而格子还在圣浮里亚,所以一时半会儿做不成妻子了——的名字,“你在马桶盖上写格子做的鱼好吃,要是让格子知道了,你永远不会再有鱼吃了。”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瘪了下嘴,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格子做的鱼真的很好吃。”
nbsp;nbsp;nbsp;nbsp;“说到格子,”,塞缪尔正色,“为什么你没有带她一起……当然,她有可能不愿意,但是你有和她谈过这件事么?”
nbsp;nbsp;nbsp;nbsp;萨维里脚步顿住,看向塞缪尔。
nbsp;nbsp;nbsp;nbsp;“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认为在你反叛被处决的情况下,格子她会有危险。”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仿佛扔进沸水的颜料笔,让萨维里本来空白的表情渐次染上了色彩,他被逗得咳嗽了声:“格子会有什么危险?有时候我们不喜欢一些人,比如那些死板的小天使,但是我们得承认他们的品格是值得信赖的,格子在圣浮里亚不会有危险的。况且她可是有职阶的净化天使,这么圣洁的女孩子,怎么会愿意跟我到地狱去呢。”
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说,萨维里这句话很有一些道理,为了多少改变萨维里的偏见,他有意把话题往加赫白身上带:“比如加赫白?格子在他的手下做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nbsp;nbsp;nbsp;nbsp;“哦,你还是这样,”,萨维里做出一副无语望天的表情——要塞缪尔说,萨维里应该将这个动作定制为无语凝地,毕竟天上是那个他一点也不想见到的老东西,“平时你挤兑他来发泄愤怒,但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你就立马把愤懑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要我说,你把态度往任何一个方向走的极端一点都会舒服的多。”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皱着眉头一笑,耸了耸肩。
nbsp;nbsp;nbsp;nbsp;“当然,我也愿意承认,格子在他那里,我确实不担心,啊,格子格子,”,萨维里嘴里念念叨叨的,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了门。
nbsp;nbsp;nbsp;nbsp;他还是堕天使萨维里的形象!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正要出言提醒,只感觉胳膊肘一空,一阵失重,若是从前弗彻的健康身体或者是他的本体,他确信能保持住平衡的,但很可惜,他现在有着一条敏感却在关键时刻总是不那么灵活的左腿,他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再抬头时,看到萨维里已经变成了蒙斯马顿的样子:威严又傲慢,举止却在不经意间带着夸张的戏剧性。
nbsp;nbsp;nbsp;nbsp;他正在忍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假模假样地吓唬泽恩乐,泽恩乐在最开始也的确被他吓到了,不过他很有眼力,大概是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被激发出来的,他低着头跑到塞缪尔旁边,去扶塞缪尔,要借塞缪尔来保护自己。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在泽恩乐的帮助下站起来,饱含威胁地看向萨维里,后者十分无辜地一挑眉,表达了自己的万般无奈与所作所为蕴含的巨大合理性,毕竟这套精致并且散发着香水气的桌椅在这个老旧的实验室里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揭过这茬,询问泽恩乐:“你怎么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我,我害怕,”,泽恩乐眼眶发红,抽了下鼻子,“你离开之后,外面时不时有人经过,我害怕他们进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会,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