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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黑泽阵还是羽渊千秋,认真的时候向来都是从来不笑的。
每个苏联人大抵都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那些西方式的、对着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微笑看上去真的相当傻缺且令人费解。
不过近些年来羽渊千秋倒是从未和他说过诸如此类的吐槽过,甚至经常喊他也跟着一起没事笑上一笑。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无非是出于各种原因,他这些年面上从来都是见谁都一副笑脸,别人不笑他也笑,再骂其他人傻缺那就是把自己也给一起骂进去了,索性不再点评,甚至想拉他一起下水——好显得他一个人笑起来不那么蠢。
这些年来,黑泽阵倒是也快要更习惯他笑起来的样子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羽渊千秋这家伙还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更让人心情好些。
羽渊千秋大抵也是如此。
新年的“假期”不长不短,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做的,就算说是放松也没多少玩乐的东西……但即使是黑泽阵也不会生出“新年一起正经讨论卧底大事”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个人最常做的……就是找个酒馆没事喝喝酒。
再则是互赠新年礼物——猜猜看对方今年准备的是什么,没有彩头、也没惩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对方被猜中时露出的郁闷表情。
黑泽阵前几年送的东西大多一本正经相当好猜,红酒、雪茄、碟片、钢笔之类的东西羽渊千秋往往猜个两三回就能猜中,羽渊千秋的所想却天马行空得多,他性格里又有偏促狭的一面,有一年甚至送了黑泽阵一件迷彩绿色的东正教神父袍,黑泽阵猜了一天都没猜到,把礼物拆开看到是什么的时候当即气得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于是后几年里他也开始随便乱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他乱送他也乱送,他爱猜不猜。
虽然稍显幼稚与无聊,但新的一年也依旧可以稍稍放松心情。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新年他们两个都能正好赶得上在同一个地方,亦或者是都有空闲的——苏联会给苏联人放新年假,但黑衣组织却又不会给组织成员放新年假,因此要是倒霉赶在新年还要去给黑衣组织执行任务,那就算是黑泽阵也要郁闷地在心里骂一句“晦气”的程度。
羽渊千秋就一边笑一边给他打跨洋电话,外放《命运的捉弄》电影的声音给他听,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虽然谁都没说过,但两个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却又因卧底缘故常常在外做对立状的青年一年间常常也就只有借新年才好稍为放松、相互慰藉一二而已。
——但唯独有一年例外。
某一年的12月24日,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默不作声地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平安夜。
又在第二天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圣诞节。
那一年的除夕,两个人凑在一起又看了一部《命运的捉弄》,凑在一起喝了一整晚的香槟、而后又换成伏特加,统统醉了一整天,没看到电视机里苏联惯例的元首新年贺词。
“新年也没什么好快乐的。对吧,阵酱?”
白发青年的脸上再度重新挂起虚浮的微笑,眸色浅淡,不复明亮。
“……的确很无聊。”黑泽阵回他。
自旧国解体后,两个卧底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地选择了在黑衣组织里沉寂潜伏了下去,没再试图联络原本的组织,也没再接受来自组织的联络。
——在外若遇变故,当以隐藏自身、自我保全安危为主,联络次之。
而后的第二年、第三年……同样没有联络。
——从此再无联络。
那当然是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不管是对羽渊千秋、还是对黑泽阵来说皆是如此,唯一稍微可做安慰的,大概是两个卧底之间仍旧可相互支撑着继续前行,不至于让人陷入彻底的无望与迷茫——国家都没了,那他们的卧底还有何意义可言?未来又当如何继续?
羽渊千秋和黑泽阵相互之间都成了唯一可做对方身份之证明的证据,以及祖国所留下的、仍在眼前的、触之可及的唯一“遗产”……黑泽阵甚至有些想笑。
“……阵酱你还是别笑了吧,这个笑很不适合你。”
金发的青年的确很不适合笑——那个笑容里透着某种讽刺与讥诮,泛着冷意,甚至还有几分主人都未有所察觉的悲哀,像是西伯利亚冬日轰然而至的大雪,压得人胸腔都有些窒息。
羽渊千秋唯有叹息。
黑泽阵难得没怼回去,而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声音低沉:“别随便死了。”
白发青年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没笑、当然也没哭,脸上的表情唯有用“面无表情”可形容一二,肤色苍白中带着一抹潮红、唇色浅薄,脸上处处都透着一股仿佛大病未愈的,不健康的苍白。
单看那张脸看着实在让人怀疑他下一秒晕死过去,好在从那双眼睛里还能看得出他还活得好好的。
也不怪黑泽阵会说这句话——这家伙性格里一直有一股子疯劲,只是藏得好而已,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哪天一个没想通自己把自己玩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担心我会死啊?”
羽渊千秋默然了两秒,重新回他:“放心好了,在你死之前,我可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