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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宋无忌是铁了心要把她送入宫里去了,是要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吗?桃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此故。可为什么要挑她这么个粗鄙不堪、还身世不干净的仆役?
她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群臣目光古怪。国事上,摄政王的的翰墨批阅,比陛下的朱批还要一锤定音,如今连皇帝后宫也要插上一足,可见其狼子野心。可惜今夜谢阁老不在,太后又才在下毒案中绊了一脚,眼下宋无忌才是满场最说一不二之人……
宋无忌简直将大岐的前朝后宫都拿捏得死死的。
即便宋无忌的侍女,前有为陛下催吐救驾之功,后有捉拿下毒凶犯之劳,但宋无忌明晃晃地将心腹送到皇帝跟前的举动,也激起了群臣的不满。
然,再不满,也只能憋着。熬堃在接连受打压之后,一时也不敢贸然出言了。
一兵部右侍郎出列,慷慨陈词:“摄政王送的礼也太不像话了,陛下身边自有刘公公、大宫女一干伺候,且陛下政务繁忙,除去处理国事外,还要听谢阁老讲经、温书作窗课,哪有功夫消遣玩闹?摄政王还把这样一个婢子送到陛下的身边来,岂不是引得陛下玩物丧志。”
兵部大多幕僚是谢阁老那一派的,此人倒算是个直臣,见宋无忌荒唐的举动而无人提出反对,只得出面替陛下谢绝。
“刘公公只能照顾起居,大宫女已年华不再,陛下过了寿诞,年已十六了,身边是该有个可心又伶俐的女子伺候着,必要时还能做侍寝的通房丫头,多合适。微臣的礼,究竟要不要收,还请圣天子示下?”宋无忌看着小皇帝。
说这话的男子古井无波、孤傲冷峻。仿佛是在送一件没有自主意识的器物,又像在商谈一件平平无奇的政务。
桃七怔然地看着他,手足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比一阵胆寒。
她能从蛛丝马迹、草蛇灰线之中,分辨出精妙的下毒伎俩。
也能从纵横捭阖、引绳棋布之中,算出棋盘上的落子厮杀。
可她猜不出,宋无忌带自己入宫的真实意图。
独夫之心,不可揣度。
宋无忌的心,正如他的棋,他的画,他手上一颗颗乌黑的木珠,她一丝一毫也猜不透,算不得。
小皇帝对摄政王的要求一向莫敢不从,然而牵涉后宫,便是侵入了太后的领地,在圣上开口前,崔太后不得不出面。
“后宫之事,便是皇帝的家事,怎能容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入后宫?”
宋无忌道:“陛下的家事,亦是国事,本王统摄朝政,陛下的安危便是心头最大的事。安排一个可心人在身边,进可为陛下挡灾避祸,退能绵延子嗣开枝散叶,这等两全其美之事,太后娘娘何必拒绝?”
“开枝散叶?那也要礼部张罗正经选秀,采选出才貌上佳,家世一清二白的大家闺秀入宫。”
“大家闺秀往后自是不缺。古来帝王,亦多有临幸宫女,后宫女诞下皇子封妃的先例。那些宫女也是民间穷苦出身,她们生育的皇子也并不比大家闺秀所出的逊色几分。”
“摄政王!”太后的怒意快遏制不住了。
“说到底,都是为大岐尽力,莫非太后娘娘成心阻拦,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宋无忌说罢,眼神往宁太妃做过的位置扫了一眼,目光阴鸷,威慑的意味明显。
宋无忌出手狠辣,宁太妃在刑部大狱,还没死。再顽固,也是个女人,酷刑之下,难保不会吐出什么对太后不利的证词来。
拿住了宁太妃,等于拿住了太后的软肋。崔太后在按下心中千万不满,打算暂时退让,待宁太妃死了再考虑其他。
崔太后峨眉紧锁,重重叹出一口气,对桃七说:“也罢,那名婢子,抬起头来。”
桃七怔怔地昂起头,宋无忌与太后的对话听得她脑子一团浆糊。又见太后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轻蔑地说:“生得还算齐整妥帖。可谁知道身上不干不净,若要入宫,需与新入宫的宫女一视同仁,验明了清白,教导了礼仪规矩才行。”
宫女入宫的第一步便是验明处子之身,看看有没有隐疾、再看容貌、品行等。桃七想到自己将要被验身,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哀家观其言行无矩,野腔无调,纵使能入宫,也得在尚仪局接受一月考教合格之后,方可御前服侍,从麟德殿下等的端茶使女做起,若长久下来,品行无甚差错,方能侍寝。”
人是能进来,但是还得设一番阻碍。宋无忌却道:“太后娘娘思虑周全。”
摄政王答应地爽快,崔太后心中暗暗有了计较。等入了宫,到时怎么处理了那贱蹄子,还不是堂堂国母一句话的事儿。
他们商量得有来有往,却无一人征问过桃七的意思。仿佛她的意志是最不要紧的,只是摄政王的附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