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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逃也是有期限的。
铜锣响了,试卷交了,考生散了,学生们纷纷从太学回家。
王家老太太扶着拐杖,不顾仆从们阻拦,亲自到家门口接他,握着他的手,慈爱地冲他笑:“好瑛儿,累坏了,歇息几天罢。”
王仲辅弯腰搀扶着她,轻声回答:“不累。”
他好些天没想着何钉这俩字,可如今重新迈进自己的院子,脑子便停不住了。
他原本想着,何钉那样恩怨分明的性情,吵过这么一场必定是翻脸了,却没想到何钉来得这么快。
王仲辅怔怔看他翻墙进来,嘴都没来得及张,便被他冷着脸堵了回去:“月止出事儿了。”
便是王仲辅也想不到,几日不见,他们几个便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罗月止这个胆大包天的,竟然不知轻重惹上了皇城司。而何钉更是荒唐,竟然在察子们眼皮子底下放了把火,生生偷了个大活人出来。
“赵宗楠那贼国公,把月止扣在府里了。”何钉抹了把汗,“我跟那姓赵的说不来话,你快去问问什么情况。倘若有蹊跷,我便再放把火,将他也带出来!”
“我明日一早便去递拜帖。”王仲辅脸色凝重,余光扫过他手肘,声音顿了顿。“你……你伤着了?”
何钉在阶下站着没动:“叫火撩了一下。”
“哦。”王仲辅站在阶上也没动,沉默半晌后道,“不上药么?”
何钉冷声冷气地笑了一声:“真新鲜,王大官人还管贼子上不上药呢?”
王仲辅被他奚落地脸上挂不住,往黑处退了一步:“你之前给的青鹿散还未用完,今日物归原主罢。”
何钉扭头要走:“不必。”
王仲辅没忍住,往外踏出几步,又叫了他一声。
何钉竟然停下了,又回头看他。
王仲辅原以为叫不停他的,吓了一跳,站在满院月光下,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何钉看他这样子就生气,满肚子的火,烧得心肝脾肺肾都要化了。“你他娘的磨磨唧唧又要干啥?”
“还是上药吧……”王仲辅露出何钉难得一见的,颇为羞惭的神情,侧身让了一步,“我省试前只顾着自己,未曾帮上他一星半点的忙,这些时日多谢你出手相助。”
何钉仍不满意,不满意大发了,黑着张脸朝他屋里走,路过时还非得拿肩膀撞他,将身上的黑灰蹭了书生满怀。
王仲辅自知此时没什么脸面生气,一声不吭忍下来了,跟在他身后进屋。
两人仔细一看才知道,何钉左臂有小半只胳膊都被火燎了,袖子烧了个大洞,黑灰扑簌簌洒在通红发烫的皮肤上,脏得要不得了。
王仲辅打了清水帮他擦拭,谁知轻轻一擦便擦下一大片皮来。书生没见过这场面,目瞪口呆,赶紧收回手不敢再碰,好似做错了事。
何钉看他这着慌的模样,当着他的面将整片烧坏的皮子撕起来。
王仲辅拦都不知该怎么拦:“疯了!不疼么!”
何钉嗤笑。“刀砍箭射都受过,燎个火而已,疼个屁。”
王仲辅自然不信他,后来用针去挑水泡,再上敷药,大气都不敢喘,又翻箱倒柜给他找了身勉强能穿的干净衣裳换了,这才算忙完。
何钉低头看看身上紧巴巴的衣裳,很是不悦:“忒瘦了。胸口压得慌。你过来给我松松。”
王仲辅不动。
何钉催他,他仍是不动。
何钉忍不得了,迈开长腿去堵他,王仲辅便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委婉:“你身上一股烟熏气。”
何钉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横眉倒竖,追着他晃脑袋,非要他也沾上灰烬不可,像条甩泥点的大狗子。
……
在延国公的授意下,何钉陪着冯春娟藏入洞元观。
王仲辅担心出差错,便带着广济医馆请来的医士到洞元观为冯娘子施针。
谁也没想到文掌柜如此细心,听说病重昏迷的是位女子,还专门请了位姓文的表姐过来,领着个小药童入室针灸。
王仲辅与何钉俩大男人不便入内,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何钉率先张了口,又说起延国公的不对劲。
王仲辅与他意见相左:“月止如今处境危险,待在公爷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在公府中一步都不出来才好。公爷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我信他不会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