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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晁立在阴影处,始终一言不发。
太后轻叹一声,令宣谙扶起。
“你与芫儿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便该知道,予和皇帝待芫儿之心比你只多不少,你之前不说,为何,现在又说了呢?”
漆陶又落泪,几不成声。
“奴婢一直想说,想寻太医为娘子对症诊治,起码能让娘子夜里歇息得安稳些,可娘子不允,无论奴婢怎么劝,只说无碍。”
“娘子每每惊醒,总是满头的冷汗,又哪里是无碍的模样。
奴婢不敢违抗娘子之令,只能在御医请脉时旁敲侧击地询问,御医口中,娘子的身子确无大碍,奴婢……奴婢便真没了法子。”
“后来,从娘子的话音儿里,奴婢听出,似乎娘子自己知晓梦魇的症结,娘子是自己不打算医治。奴婢几次三番劝娘子告知太后与陛下,娘子始终不肯,可这一回……”
漆陶痛哭出声,“奴婢,奴婢只恨自己不曾早些说。”
太后回忆起她每回询问时萧芫的反应。
总是仰着笑脸,撒着娇蹭到她怀中,黏黏糊糊地道:姑母怎的还记得,我早就好了。
这丫头,真是个小骗子。
想着待她醒来定得好好教训,可思及她此刻躺在床榻上无知无觉的模样,又心疼得怎么都舍不得。
漆陶退下后,许久,李晁方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
烛光似水波,漫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沉郁而憔悴,平静接近于死寂的表面下,压抑着某种熊熊腾起的毁灭欲。
不是对旁人,是对他自己。
【……李晁李晁,今日我可高兴了,因为我做了个特别重大特别勇敢的决定……过会儿你就知道啦。】
【李晁,别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她的眉眼诉着千思万绪,而他只道是寻常,以为只是一个转身,以为至多不过半个时辰,她依旧在原地,会续上所有未尽的话语。
可真的再见时,已再也回不去。
她已被囚困在梦魇中,那般痛苦,怎么也无法醒来。
威肃的身影立在地心,正对上首端坐的太后,忽然,膝盖屈下,通地一声,几乎砸在地上。
太后目如寒冰,撑着扶手,缓缓起身。
“皇帝,你知道芫儿是怎么回事?”
李晁眼眶泛红,缓缓仰头。太后已步下玉阶,到了他身边。
雍华的衣摆逶迤在地,真的动怒时,通身的威势仿若龙凤盘踞,齐鸣而出,李晁平日再厉害,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像一头刚刚长成的幼龙。
这是她的孩子,太后如何能不了解,只是须臾的眼神交错,就已经知道。
这一回,是肯定。
“你是现在,此刻,才想明白,才算是知晓。”
李晁下颌紧绷,克制着,让声线不要那么颤抖,“是儿臣之过。”
“芫儿曾问儿臣,问儿臣会不会另娶他人,问若她是月娘,儿臣是否会和平昌侯一样……后来醉酒,她哭着不想回宫,只想回家,儿臣便带她去了王府。”
“再后来,她问儿臣,若……”李晁顿了下,方接续下去,“若母后您不在了,为了朝政,儿臣会不会娶萧若。”
“一次梦魇醒来,儿臣问她梦中为何,她却一回想,便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