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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司若捂着自己的脖子,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另一个沈灼怀出现了。
或者说,原本的那个沈灼怀。
但沈灼怀在喝止自己的同胞兄弟——沈德清之后,却并未像往常一般,立刻过去查看司若伤情,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移动几步,状似不在意地挡在了司若身前,隔绝了他与沈德清之间直接的目光交流。
“你与我说好的,不动他。”沈灼怀沉声道,目光利得快能杀人。
“哼!”沈德清冷哼一声,松了松被沈灼怀性急之时一掌打到肿胀的手腕,“怎么,这个时候倒开始心疼了?”他凉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拔舌地狱全倚仗我一人便能运转起来。沈灼怀,你已经上船了。”
沈灼怀威胁似的看了他一眼:“沈德清,再乱说话,你舌头也别留下!”
他身后,司若站起身来。
“沈明之。”他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说不上失望,也没有明显的厌恶或是愤怒,但这样的语气却更叫沈灼怀心头一凉——从来只有司若对他很不满的时候,方才会连姓带字地叫他,但如今司若语气却更见生疏,仿佛自己与他之间已经隔了一道远若牛郎织女之间的鸿沟。
沈灼怀下意识回首去,见到司若那双总像是沁着粼粼秋水的眸子里如今像被彻底的冰封,他冷漠地望着自己——以及自己身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好像从未认识过自己。
沈灼怀苦笑一声,却并未说什么,而是往后退了一步——与沈德清并肩而立。
他们的眉目、手指长度,乃至唇角促起的幅度都一模一样,但只有那双眼睛,只有那双眼睛。
在没有经过刻意伪装的情况下,一双是如豺狼的阴狠,一双虽是狠厉,但那狠厉中却带着几分悲哀。
司若突然不明白先前自己为什么能弄混他们——沈灼怀与沈德清,分明就是两个人。即使相貌如此相似,但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枕边人。
只是如今的枕边人,也成了一副他认不出来的模样。
他对自己很失望。
这份失望不仅仅来自于自己的有眼无珠,更因为那个坑底,那些被沈德清称作“拔舌地狱”中死去的人们。
他和沈灼怀相识是因为一桩人命官司,他看得出沈灼怀吊儿郎当和漠不关心外表下对看破真相的执拗,以及对无辜死者的叹惋。至少在那个时候,沈灼怀是万万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对旁人之苦视而不见的。
可这一切……这一切的端倪到底在哪里,他和沈德清到底又是从哪里开始联系上的?是那次他不小心撞到的金川密谈,亦或是他慌张地问自己那样一刀是否能杀人,甚至还是……他在沈家面色苍白地说出要离开的话?那些与自己在一起的点滴、近乎痴情的乱语,耳鬓厮磨时的温热呼吸……
司若突然分不清好多东西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看着沈灼怀那张英俊的,带着一点慌张神色的面庞,突然很想质问他那些可怜是不是特意装出来给他看的,可看到他身边的沈德清,又歇了那些心思。
“沈……德清。”他对沈灼怀的同胞兄弟道,声音很冷,“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说到那个“死”字时,沈灼怀的眉心一蹙,“毕竟沈明之切切实实地把刀扎进了你的心口,不是么?”
“哦,他连这个都同你讲了?我倒是没料到你们已经情投意合至此。”沈德清轻佻地一挑眉,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摸自己右胸的动作,虽很快,但还是被司若注意到了,“大抵是我福大命大……不然,今日我怎能出现在你们二人面前呢?也多亏了我哥哥这一刀,否则,如今我可能只是沈家的草包世子,如何能活出真我?”
虽话说得轻飘飘,但很明显,沈德清并没有像他口中的那般不介怀,盯着司若的眼神,都狠厉了几分。
“诺生……”沈灼怀唤了一声他。
“别叫我,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司若却立刻打断了他,进而咄咄逼人地对沈德清道,“沈德清,你贩卖私盐,屠杀百姓,私藏兵戈,无论哪条,都是死罪,哪怕倚仗狺人之势,也断断无出头之日!”他注意到沈德清神色未变,“清川大军,已在外等候多时。若我久未出川,霍天雄将军便会带大军压境,届时,你可是求告无门。”
“哈哈哈哈!”沈德清大笑几声,鼓起掌来,“是,我倒是忘了,司公子你如今还是个朝廷命官!不过……”他把手搭在沈灼怀肩上,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恶意,“你猜猜你的顶头上司,是选我还是选你?清川大军又如何,你再猜猜,我这狺族圣地有多少人!”
沈德清皱起五官时,的确又与沈灼怀很不像了,更像是司若从前办案时候见到的每一个自以为得逞的杀人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疯狂。
他恶狠狠地盯着司若,本以为司若听到这番话会大惊失色,然而很明显,司若叫他失望了。
司若非但没有惊讶,甚至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果然。”
“果然什么?!”沈德清疑惑,立刻狠狠追问。
“果然,我猜对了,你要谋反。”司若声音不大,却很是坚定,在这空荡洞穴中环环回荡,“狺人与中原人有世仇,却能听你这个宁朝皇室子孙的吩咐,甚至土司金爻都成了你扈下之臣,沈德清,你做了不少交换罢?”
“司若!”沈灼怀厉声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别掺和进这件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