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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殿上,五名被举荐上来的候选人垂首排在中间,两边各站着几位朝中重臣,太子立于殿前,一脸兴奋地来回打量着那几人……这阵势,快赶得上钦点状元的殿试了。只不过,殿试是皇帝挑栋梁,这次是太子挑伴读。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几位爱卿,朕今日身体倦乏,此次为渊儿甄选辅学一事,就倚仗你们多多费心了。”
几位大臣连忙应允:“臣等定当竭尽所能,陛下务必保重龙体啊。”
皇帝颔首:“有诸位爱卿在,朕是放心的。”说罢便要离去休息,临行前特意叮咛了一声:“选出来后,太傅领他到天锦殿来一趟,让朕见见。”
太傅躬身:“臣遵旨。”
天子召见,足以看出此人今后受重视的程度,那几名候选人听到这番话,不由得精神一震――若被选上,绝对是前程似锦,当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表现,让太子和诸位大臣见识到自己的才学能力。
夏渊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一个个或紧张或自负的模样,只觉得如同看猴戏一般好玩。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不太寻常,在他目光扫过去的时候,那人微微抬眼,对他笑了笑。
这是个颇无礼的举动,可那句“放肆”到了嘴边,夏渊就是说不出来。
那抹极浅淡的笑意里,没有讨好,没有谄媚,不夹带任何多余的感情,好像那人只是因为见到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眼带欣喜,看得他心神一荡。
夏渊怔忡了下,觉得这双眼有点熟悉,但又半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收回目光,他轻咳一声,负手端起架子:“那我们这就开始吧,谁先来表演一个?”
表、表演?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噎,表演什么?他们不是来比拼学问的吗?
“快点啊,本王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耗。”夏渊催促道,“昨日新收了只会说话的鸟儿,还在外面候着,等本王好好调|教呢,你们有什么绝活,赶紧的展示出来啊。”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这太子、这太子把他们当演杂耍的戏班子了?!
就连荆鸿的笑容也转变成了苦笑――
方才他看这太子的模样,面如冠玉,眼神灵动,分明是聪颖好学之相,还以为外界那些传言过于夸大,心下有所宽慰,岂料他一开口,全然是一副不学无术、玩物丧志的样子。
一旁的老臣们叹息摇头,显是见惯了太子这种作派,神情多有无奈。
“啧,怎地还不开始?”夏渊见这群人没反应,很是不耐烦,从袖里掏出一根树棍,那是晨间逗鸟时折的杏花枝,在众人面前来回点了一圈,指着站在左侧第一位的那人道,“就你吧,你先来,快点快点。”
那人乃是京城颇负盛名的大才子陆敏之,见过些大世面,突然被点到名也不显慌张,收敛起方才被看轻的不满,俯首行礼道:“承蒙太子殿下垂青,那草民就献丑了,就以此情此景赋诗一首吧。”
“赋诗?”夏渊兴趣缺缺,“就这么会儿功夫,你能作首诗出来?”
陆才子自谦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草民这等雕虫小计,算不得什么。”陆才子嘴上说“算不得什么”,神情却颇为自得。
“哦。”夏渊点点头,“曹子建是谁?”
“……”陆才子给噎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曹、曹子建就是曹植,就是……就是曹操的……”
“哪儿来那么多操操操的。”太子懒得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快作你的诗吧。”
“是、是。”陆才子额角渗汗,幸好他还算有点真本事,诗句倒是张口就来――
真央殿中试儒生,有幸为君选贤能。
圣颜顾盼拈花笑,云光浮过万山横。
此诗不能说是绝赞佳句,但胜在构思奇巧:第二句中的“有幸”通“有杏”,暗喻太子殿下刚刚那一指,便是手中杏枝为他选了贤能,有自荐之意。而后两句中,更是化用了佛法中“拈花一笑万山横”的典故,将太子孩子气的举动修饰出了高深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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