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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将军打工记搬砖累(第1页)

尘土,如同有生命的黄雾,在巨大的工地上空盘旋、沉降,附着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和钢铁上。机器的轰鸣是这片“战场”永恒的背景音——塔吊巨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划出沉重的弧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混凝土搅拌车如同钢铁巨兽,低沉地咆哮着,喷吐着灰黑色的尾气;打桩机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下敲打着大地,也敲打着初来乍到者的神经。

谢镇山和谢明轩站在工地入口的泥泞边缘,如同两只误入钢铁丛林的困兽。

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远超想象。几栋尚未封顶的“钢铁骷髅”直刺苍穹,裸露的钢筋骨架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地面上,沙石堆成连绵的小丘,红砖码放如城墙,水泥袋堆积如山,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钢铁机械(挖掘机、推土机)在泥泞中蹒跚而行。无数蚂蚁般渺小的工人,穿着沾满泥灰、辨不出颜色的工装,在混乱中穿梭:推着独轮车在泥泞中挣扎前行,肩扛着成捆的钢筋步履蹒跚,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如同壁虎般攀爬移动……空气里充斥着尘土、水泥灰、劣质烟草、汗酸和柴油燃烧后混合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工头粗鲁的吆喝、金属碰撞的脆响、机器的嘶吼,形成一股令人窒息、头晕目眩的洪流。

“这…这便是做工之所?”谢明轩张大了嘴巴,少年眼中探险般的新奇迅速被一种源于本能的敬畏和茫然取代。这原始的、宏大的、充满蛮力的场景,与他想象中“镖师护院”的潇洒相去甚远。

谢镇山的脸色则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穿着那身廉价、不合身的蓝色运动服,站在入口的污泥中,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如同鹤立鸡群——只是这只鹤正被迫踏入泥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佝偻着背、脸上沟壑被汗水与灰土填满、眼神大多空洞麻木的工人。这与他在军营中统帅的那些虽然艰苦、但纪律严明、眼神锐利、充满血性与荣誉感的士兵,简直是云泥之别!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愤怒的岩浆,再次在他胸中翻腾冲撞,几乎要破胸而出!

“岂有此理!竟让本将来此等污秽腌臜之地,与…与苦役同伍?!”他钢牙紧咬,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立刻拂袖而去。这不仅是身份的坠落,更是对他毕生信念与骄傲的亵渎!

“爹!姐说了…忍一时之气,活下去要紧!”谢明轩看到父亲濒临爆发的边缘,赶紧压低声音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母亲失望的眼神和姐姐绝望的话语,此刻成了无形的枷锁。

谢镇山深吸一口气,那粗粝的、饱含尘土的空气呛得他喉头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这真实的、肮脏的空气如同冰冷的现实,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再睁开时,眼神虽依旧锐利如刀,却多了一份沉重的、近乎悲壮的决绝。他没有言语,只是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烧红的烙铁上,走向那个挂着歪斜“项目部”牌子的彩钢板工棚。

工棚内烟雾弥漫,劣质香烟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几个穿着油污夹克的男人围着小桌吆五喝六地打牌,地上烟头、痰渍、空酒瓶狼藉一片。一个光着膀子、挺着硕大啤酒肚、脖子上挂着粗劣金链子的中年汉子(老王)正唾沫横飞地对着电话吼叫,脸涨得通红。

“……李老板!钱!钱什么时候到位?!老子这边几十号兄弟等着开锅呢!…下周?!下周你妈……”老王愤愤地摔了电话,抓起桌上的半瓶啤酒猛灌一口,这才注意到门口杵着的两个“异类”。

他眯缝着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像评估货物般上下扫视着谢镇山和谢明轩。谢镇山那身廉价运动服也难掩其魁梧挺拔、肩宽背阔的身形,以及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老王微微一愣。谢明轩虽然穿着同样廉价,但少年人眼神里的野性和未被生活磨平的棱角,也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干嘛的?”老王剔着牙花子,懒洋洋地问,语气带着一股混迹市井的油滑和轻视。

“找活。”谢镇山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压抑,如同闷雷滚过。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棚内的腌臜,目光直视老王,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这是他此刻唯一能维持的、属于将军的体面。

“找活?”老王嗤笑一声,又灌了口酒,“细皮嫩肉的,能干啥?搬砖?扛水泥?爬架子?”他目光故意在谢镇山那双还算干净的廉价运动鞋和谢明轩那张明显没吃过苦的脸上停留,“这可不是你们少爷秧子玩的地方!吃得消吗?”

“有何不可!”谢镇山眉头一拧,被对方轻佻的态度激怒,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一股沙场淬炼出的凛冽气势隐隐透出,“区区体力,何足挂齿!”他并非盲目自信,而是对自己千锤百炼的体魄有着绝对的认知。

“哟呵!口气不小!”老王放下酒瓶,来了点兴致,站起身,绕着谢镇山走了半圈,像在牲口市场挑马,“行!看你块头还行!正好3号楼那边缺人手搬砖!一天一百二,管中午一顿盒饭!干不干?”他报出价码,带着施舍般的语气。

“一百二?”谢镇山浓眉紧锁。他虽不知具体物价,但昨日女儿为几十块钱在超市低声下气的画面历历在目,心中迅速盘算:这点钱,离赔偿、房租、七口之家的开销,杯水车薪!但眼下,别无选择。他强忍着讨价还价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干!”

“他呢?”老王努嘴指向谢明轩。

“我爹能干!我也能干!”谢明轩立刻挺起胸膛,少年人的好胜心被激起。

“小子,搬砖可不是闹着玩的!”老王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行!看你们父子俩搭伙,算你八十!干就跟我来领‘装备’!”他随手从工棚角落的垃圾堆般的地方,踢过来两双沾满干涸水泥、散发着浓重汗臭和霉味的破旧劳保手套,又指了指外面堆积如山的红砖垛,“瞅见没?就那!搬到那边脚手架底下!码整齐了!会数数吧?一千块砖一个记号!别给老子偷懒耍滑!下午六点收工点钱!干不好,一分没有!”他粗鲁地交代完,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挥挥手,又坐回去继续打他的催债电话。

谢镇山看着地上那两团肮脏、破烂、散发着恶臭的“手套”,胃里一阵翻腾,眼中充满了极致的厌恶。他这双曾挽强弓、舞利剑、号令千军的手,岂能戴上这等腌臜污秽之物,去触碰那粗鄙的红砖?这是对他毕生荣耀最直接的玷污!

“爹…戴上吧…脏是脏了点,总比磨破手强…”谢明轩虽然也嫌恶,但更怕手疼,捡起手套,笨拙地往手上套。

谢镇山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嫌恶地用脚尖将那团污秽踢得更远,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他昂着头,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壮,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堆如同小山般的红砖。

“哎!那大个子!手套!”老王在后面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嗓子。

谢镇山头也不回,背影决绝。

他走到砖垛前,看着那棱角分明、沉甸甸的暗红色长方体,深吸一口气(再次吸入大量尘土),腰马下沉,双手抓住两块砖的边缘,猛地发力!

沉!

出乎意料的沉!

一块红砖的重量远超他想象!两块加起来,那纯粹的、笨拙的、毫无技巧可言的死沉感,瞬间让他手臂一坠!这与他平时舞弄的兵器(哪怕是沉重的长柄陌刀)感觉截然不同!兵器是肢体的延伸,有重心,有韵律,讲究的是爆发与技巧的结合。而这砖,是纯粹的、冰冷的、对抗地心引物的负担!他试图调整姿势,运用腰腹核心力量,但那粗糙、布满砂砾的砖面立刻毫不留情地磨痛了他掌心虽有薄茧(源于缰绳和兵器)却依旧相对细嫩的皮肤!

“爹!一次搬两块就行!多了累!”谢明轩戴着手套跑过来,也学着搬起两块砖,龇牙咧嘴地抱在怀里,小脸憋得通红,显然也非常吃力。

“哼!”谢镇山的骄傲被这原始的重量和儿子的“示弱”激起。他不信邪!再次发力,又加了一块!三块红砖叠在一起,重量陡增!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如铁,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才勉强抱起,步履沉重地朝着几十米外的脚手架走去。每一步踏在松软不平的泥地上,都深一脚浅一脚,重心不稳。粗糙的砖棱深深硌进掌心皮肉,带来持续的刺痛。尘土无孔不入,钻进他的鼻孔、眼睛、头发,黏腻、刺痒,狼狈不堪。

一趟,两趟,三趟…

烈日无情地攀升至中天,将工地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汗水如同打开了闸门,瞬间浸透了谢镇山那件廉价的化纤T恤,紧紧贴在身上,湿冷黏腻,极其不适。汗水流进眼睛,带来阵阵灼痛和视线模糊。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知道,肯定磨破了。每一次弯腰、发力、行走,都消耗着巨大的体能,腰背如同即将断裂般酸痛,肺叶火烧火燎。更让他烦躁挫败的是那低得可怜、笨拙无比的效率!

他习惯了战场上大开大合、讲究爆发、精准和技巧的搏杀,对这种单调、重复、纯粹依赖肌肉耐力和协作的原始劳作,完全不得其法!他不懂得如何省力地一次搬运更多砖块(比如使用夹砖的铁钳),不懂得利用工具(比如随处可见的独轮车),更不懂得观察和融入其他工人的协作节奏。他就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蛮牛,空有撼山之力,却处处碰壁,事倍功半,徒耗体力。

反观旁边那些皮肤黝黑、精瘦却异常结实的熟练工,两人一组,配合默契:一人用长柄铁夹子(谢镇山之前完全忽略了这种工具)一次稳稳夹起七八块砖,轻松地码放在简易推车上;另一人推着车,一趟就能运走几十块,又快又省力。他们看着谢镇山那笨拙吃力、汗流浃背、却只搬着可怜两三块砖的样子,不时投来或同情、或好笑、或毫不掩饰鄙夷的目光,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方言议论和低低的哄笑。那笑声,比鞭子抽在身上更让他感到屈辱。

“爹…歇…歇会儿吧…实在…顶不住了…”谢明轩搬了十几趟,早已累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小脸煞白,嘴唇干裂,汗水顺着下巴成串滴落。戴着破手套的手也磨得生疼,胳膊酸软得抬不起来。他瘫坐在一堆砖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都有些涣散。

谢镇山也感觉身体到了极限。腰背的酸痛深入骨髓,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他抬头看了看那似乎永远搬不完、嘲笑着他的砖山,又看了看西斜却依旧毒辣的太阳,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和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这比战场上力竭更令人绝望!战场上力竭,是荣耀的终点;而在这里力竭,是屈辱的延续。

“哼!”他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懑,重重地将手中的两块砖扔在脚下的尘土里,溅起一片灰雾。他不再顾及体面,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垛滑坐下来,也顾不得那身衣服早已被汗水和灰土浸透。他摊开磨破了皮的、沾满灰土和暗红血渍的手掌,看着这双曾经象征力量与权柄的手,此刻却如此狼狈不堪,只为换取那微薄的“一百二”……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他淹没!这比在派出所、比在旅馆、比在超市门口受辱更甚!这是对他毕生信念和骄傲最彻底、最残酷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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