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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鱼眯着眼,脸上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他啐了一口:“怕个卵!上头说了,就是吓唬吓唬那妞儿,拍几张她惊慌失措的照片交差就行。这地儿选得好,没监控,没路人,速战速决!”他拿起手边一个伪装成普通背包的长焦相机,“等她们再走深点,靠近前面那个拐弯的暗角,我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刺眼的白光!
两道如同撕裂夜幕的雪亮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巷口东侧猛地打了过来!不是普通的车灯,而是经过强化的、如同小型探照灯般的炽烈光束,精准无比地穿透前挡风玻璃,瞬间将整个驾驶室照得亮如白昼!
“操!”灰隼和刀鱼同时发出一声惊叫,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双眼剧痛,本能地抬手遮挡。灰隼脚下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死寂。深灰轿车剧烈地顿了一下,堪堪停住。
强光并未移开,依旧死死锁定着驾驶室。在令人眩晕的光幕之后,一个高大如山岳般的身影,缓缓从一辆横停在巷口、如同路障般的黑色越野车旁走了出来。他穿着深色长款风衣,衣摆在夜风中猎猎拂动,面容在逆光的强烈反差下模糊不清,只有那高大魁梧的轮廓,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沉稳地朝着深灰轿车走来。
是谢镇山!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车内两人紧绷的心脏上。他走得不快,却带着一种千军辟易的决绝气势。巷子两侧高墙投下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的逼近而不断蔓延、挤压,将深灰轿车紧紧包裹。
车内,刀鱼和灰隼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强光带来的短暂致盲效果尚未完全消退,视网膜上残留着大片的光斑。他们透过指缝和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那越来越近的、如同魔神般的高大黑影,以及那双在强光背景的衬托下,依旧清晰投射过来的、冰冷到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目光!
那不是愤怒,不是威胁,那是纯粹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杀意!是战场上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对生命彻底漠视的冰冷!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刀鱼就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都冻结了。他经历过不少刀头舔血的场面,自认也算心狠手辣,但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沉重的死亡凝视!这感觉,就像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连骨髓都在恐惧中颤抖。
“咕咚…”灰隼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吞咽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抖得像筛糠,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立刻!马上!
“嗡——!”
根本不需要任何指令,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灰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挂上倒挡,一脚将油门狠狠踩到底!
发动机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深灰轿车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窜去!轮胎疯狂摩擦地面,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车尾险之又险地擦着巷口的墙壁,带起一溜火星,车身剧烈摇晃着,以近乎失控的姿态,狼狈不堪地倒冲出柳荫巷,仓皇地汇入远处主干道的车流,眨眼间消失不见。
强光骤然熄灭。
巷口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谢镇山站在原地,风衣下摆缓缓垂落,遮住了他紧握的拳头——那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一片惨白。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将那沸腾的杀意强行压回心底的深渊。刚才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砸碎那车窗,将里面的人拖出来……但女儿冷静的布局和那句“现代规则”最终束缚住了他狂暴的本能。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目光投向巷子深处。
谢明玉在两名虎翼安保人员的严密护卫下,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巷口那刺耳的刹车声和强光的骤亮骤灭让她受惊不小,但她的眼神还算镇定,只是抱着画稿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父亲!”看到谢镇山如山般屹立在巷口的身影,谢明玉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镇山看着女儿安然无恙地走到自己面前,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封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后怕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波动。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叹息。
他抬起那只骨节粗大、还带着一丝未干血迹和碎瓷划痕的大手,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轻轻、轻轻地落在了谢明玉的头顶,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几缕发丝拢了拢。
那只手温暖、粗糙,带着常年握持兵器的老茧,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怕。”谢镇山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碾磨而出,带着千钧的重量,穿透初春冰冷的夜风,沉沉地落在谢明玉的心上,“为父在此。”
他的目光越过女儿的发顶,投向远处城市被灯火映红的、混沌不明的夜空,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斩碎一切隐藏的魑魅魍魉。
“天地难伤尔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