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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并辔而行（第2页）
“朱总的想法很有前瞻性，”谢明远放下木雕，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刚才的发现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不过，传统技艺的灵魂，往往在于匠人的‘心手相应’，在于那些无法被完全量化的‘火候’与‘神韵’。科技是工具，如何运用得当，不伤其根本，需要更多的智慧和敬畏。”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实验室深处几台被帆布半遮盖、体积庞大、结构复杂、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未知设备：“这些大型设备…看着就很先进。不知是用于哪方面的研究？能源消耗和特殊设备运行许可备案是否齐全？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朱崇文的笑容再次变得有些勉强：“市长放心！都是用于材料无损分析和环境模拟的常规设备，手续绝对齐全！能源消耗都在标准范围内！”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连忙引路，“市长，下面我们去看看我们的‘珍宝库’？里面收藏了不少真正的传世精品！”
谢明远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只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实验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设备维护通道”的厚重金属小门。门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园区消防疏散示意图。他的视线在图上一处位于“珍宝库”正下方、标注为“深层设备间（备用）”的区域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位置、深度，与谢砚秋提供的通风主井坐标完美吻合！
一行人乘坐一部需要额外密码验证的内部电梯，下沉至“珍宝库”所在的地下二层。电梯门开启，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防虫药剂和恒温恒湿系统特有气味的冰凉空气扑面而来。灯光幽暗，巨大的空间被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由高强度玻璃幕墙隔开的保险库房。里面陈列着青铜器、玉器、古书画、瓷器等各类“珍品”，在精心设计的射灯下散发着幽冷的光泽。安保级别明显提升，红外扫描光栅、压力感应地板、无死角的监控探头遍布每一个角落。
朱崇文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几件“镇馆之宝”，谢明远也配合地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时询问藏品的来历、断代依据和保护措施。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始终与秘书（夜枭成员）保持着特定的角度和距离。当走到一处相对偏僻、陈列着几件大型青铜器的库房转角时，谢明远脚步微顿，似乎被一件造型奇特的青铜兽尊吸引，俯身细看。
就在他俯身的刹那，伪装成秘书的“夜枭”成员身体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手中端着的平板电脑“意外”脱手，朝着坚硬的玻璃幕墙角落摔去！
“小心！”朱崇文身边一名反应极快的安保人员下意识地低呼，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接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所有人注意力被下坠的平板吸引的瞬间！
谢明远借着俯身的姿态，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指尖一枚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特制解码贴片，精准地按在了转角消防柜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伪装成普通螺丝钉的物理接口上！解码贴片瞬间激活，微弱的蓝光一闪即逝！几乎同时，他左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通过骨传导传来谢砚秋冰冷而迅疾的指令：
“物理链路已建立！破解倒计时：5、4……”
“啪嚓！”平板电脑终究还是砸在厚实的防弹玻璃角落，屏幕碎裂。安保人员堪堪扶住了下坠的机身。
“哎呀！实在抱歉！朱总，我手滑了！”秘书（夜枭）一脸懊恼和惶恐，连忙道歉。
朱崇文看着碎裂的屏幕，眼角抽搐了一下，强笑道：“没事没事！人没伤着就好！设备嘛，修修就能用！”
“蜂鸟接管目标区域地下深层监控节点。数据流开始回传。倒计时：3、2、1…通道稳定！”谢砚秋的声音在谢明远耳中响起。
“回去写份检查！”谢明远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领导对下属工作失误应有的不悦，对秘书训斥了一句，随即又转向朱崇文，语气缓和，“朱总，手下人毛手毛脚，见笑了。这台平板的损失，从我的调研经费里扣。”
一场小小的意外风波就此揭过。调研按部就班地结束。临别时，朱崇文热情洋溢地再次感谢市领导的“关怀指导”，并殷切邀请谢明远参加下月博览园的“年度文化交流盛典”。
黑色的公务车平稳地驶离“天工造物”那仿古大门。车窗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内，伪装成秘书的“夜枭”成员立刻恢复了冷峻精干的本色，手指在随身携带的战术平板上飞快操作。
谢明远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脸上所有属于“副市长”的温和面具彻底卸下，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眼中燃烧的灼灼锋芒。他摊开左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刚刚从消防柜接口取回的、已经完成使命、表面数据被彻底焚毁的解码贴片残骸。微弱的焦糊味在密闭车厢内弥漫。
“数据流解析完成度87%。”夜枭成员的声音低沉而快速，“目标‘深层设备间’存在异常高能级、非标准频率的能量场波动，与‘深蓝’警报捕捉的偏移特征吻合度91.3%。空间内部结构复杂，存在多处强能量屏蔽区域。核心区探测受阻。发现高权限加密的独立网络节点，物理位置指向设备间中央区域一个代号‘归墟’的封闭单元。安防系统等级：S+，含动态生物识别陷阱及未知能量场防御机制。”
“归墟……”谢明远睁开眼，轻声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古词。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左手手腕内侧。那沙漏胎记的位置，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共鸣般的脉动！仿佛地底深处那个被命名为“归墟”的怪物，正隔着厚重的岩层和精密的屏蔽，向他发出无声的呼唤！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私人加密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谢砚秋发来的另一条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经过极度锐化处理的、从“蜂鸟”刚刚截获的地下监控画面中剥离出的图像碎片。
图像极其模糊，充满了干扰噪点。但隐约可见，在那所谓的“深层设备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环形装置轮廓若隐若现！装置的核心区域，并非现代科技的冰冷金属，而是…一块布满了古老、繁复、散发着幽暗光泽的青铜蚀刻纹路的基座！那纹路的风格，阴鸷、诡异，充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蛮荒与压迫感！而在那环形装置的穹顶投影下，一个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图腾一闪而过——那赫然是一条首尾相衔、鳞甲狰狞、眼中燃烧着幽绿光芒的衔尾之蛇！
谢明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衔尾蛇图腾上！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跨越了时空的冰冷寒意，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错不了！这图腾！这阴鸷的青铜纹路！与他记忆中那个在刑场上投来最后怨毒一瞥的政敌家族徽记，一模一样！仇敌！他们果然也穿越了时空！而且，他们手中掌握的，恐怕是比谢家那神秘的沙漏印记更加可怕、更加古老的力量！他们在地下深处建造的，绝非什么民俗博览！那是一个企图再次撕裂时空、将所有人拖入深渊的恐怖装置！“归墟”之名，名副其实！
“姐，”谢明远的声音透过加密通道传出，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目标确认。风暴眼就在‘归墟’。我需要‘玉馔阁’在临江的所有资源节点，进入‘静默潜伏’状态。调动‘清漪基金’在本地文化保护项目的所有合法外衣，全力渗透‘天工造物’的社会关系网，尤其是其核心管理层和实验室人员的背景、弱点、资金流向。我需要一把能撬开‘归墟’的钥匙，一把…藏在阳光下的钥匙。”
“明白。资源网已静默。渗透程序启动。钥匙…正在铸造。”谢砚秋的回应依旧冷静如冰，却蕴含着熔岩般的能量。
谢明远挂断通讯，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都市风景。临江的冬日天空依旧阴霾，高楼大厦如同冰冷的钢铁森林。在这片看似繁华的现代图景之下，一场跨越了时空的、决定家族乃至世界命运的终极暗战，已然在无人知晓的深渊里，轰然打响！
他攥紧了掌中那枚焦黑的解码贴片残骸，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手腕内侧的胎记，那阵与“归墟”共鸣的脉动，如同无声的战鼓，在他血脉深处沉重地擂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