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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门的牌匾有些松动,鲜亮的朱漆已暗旧剥脱,中规中矩写着店名「相见欢」。
泪雨霖铃终不怨,只因相见欢。
推开店门进入,潮润的灰尘扑面而来,木楼梯有些朽坏,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置若罔闻,一步一步走到最顶层。
走走寻寻,找到当年那间天字号上房,他就着满屋潮气和霉味,躺在暗旧的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苻洵迷迷糊糊地醒了,坐起来直起上身,张开双臂环作一圈,任秋风从窗外吹来,穿过空空如也的怀抱。
什么都没有。
他在杂物间找到一把锄头,走到院中的桂花树下,开始掘土。他掘得很慢,每挖几锄就要停下来丶捂住心口歇息片刻,却没有停,直到挖出个长四尺丶宽两尺的深坑。
花梨木制成的长条形匣子,胭脂红的绸缎底垫上,静静卧着两柄银白色的刀。同样的款式,一大一小,正好一对。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轻轻抚过纤云,从刀柄到刀身丶刀锋丶刀尖,刀柄似乎还残留着淡淡馀温,秋水般的刀身上,似乎仍流淌着汩汩鲜血。
那血,有他的丶也有她的,滚烫到极致丶也冰冷到极致。
原来,爱的极致,是恨。
他凝神看了一阵,缓缓合上匣子,用铁钉将匣盖一根根钉死。把刀匣放进土坑,双手捧起一抔又一抔土,撒落丶掩埋……
一边掩埋,一边喃喃低语,声音轻柔,似情人的呢喃。
「褚王后已死。」
「翊国也将不复存在,以后,将再无翊国丶荣国之分。」
「我们干干净净丶毫无挂碍地,重新开始……」
「不要忘了我,下辈子我来娶你。」
「下一世,我一定早点来找你。这一世我来得太晚丶太晚了……」
他眼眶通红,疼得似要裂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主子何必还念着她」,秦川有些不忿,「主子对她掏心掏肺,她却反过来捅你刀子,算什么?」
「算我欠她的」,苻洵专注地掩埋着刀匣,头也没抬一下,「算冤冤相报丶血债血还。」
「我害死了她的国君,还险些害死她,她也差点杀了我,我们扯平了。」
「我与她,这一世的罪孽已赎丶恩怨已了。」
埋好刀匣,堆了个小小土丘,似一座新起的坟茔,苻洵又竖着埋下一块石板,权作墓碑。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小小的墓碑上,錾刻着他们潦草的十二年:要见无因见,了拚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丶来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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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夜,苻洵率白袍卫绕到商都北郊埋伏,趁商都为伊河边守军供应粮草丶开门的须臾,杀入城内,绕城奔驰四分之一圈,从内打开商都西城门,薛怀嘉丶高轩率轻骑重骑一拥而入,商都失守。
位于洛京丶商都之间的龙门渡口,落入荣军的掌控,伊河两岸被切断关联。
商都城破之日,姜嫣携元承贇丶元念笙等子女,率八百太尉府兵抢渡过河,直奔洺州丶燕州。
姜嫣及元承贇的北上,使得北疆战况再度生变。
元承贇十四岁入军中历练,随谢朗在宣庆掌兵垦荒六年,姜嫣生于长于洺州丶世代将门虎女。母子俩入洺州之后,不到三天即接管了洺州丶燕州。
此时,谢朗丶霍修与北宛散骑乱战近三个月,依靠对地形的熟悉丶逐渐扭转败局。
毕竟,北宛人再多,也不是杀不完的。
九月初二,元承贇坐镇燕州首府宛平城,整合了一盘散沙的霍修残部丶三军郡丶燕州丶洺州各路兵马,有条不紊地组织对冯栩的反攻,一点点将北宛骑兵赶回西线。
苻洵举起千里镜,看着节节败退的北宛精骑,神色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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