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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伤口露出全貌,阿娜妮心道并不乐观。
伤口足有一寸来深,这样的伤放在平时并不十分严重,但如今匈奴人随时都有可能攻过来,战时,这伤也不能养护,只能上药包扎。
“为何这副表情?”霍去病淡声道。
“我只是没想到,骠骑将军竟也会被匈奴所伤。”阿娜妮耸耸肩,故作轻松道。
“……”霍去病沉默看了她一眼,阿娜妮面上也冻伤了,那双瑰丽的眼眸在暗夜中仍然散发着狡黠的意味。
阿娜妮垂下眼,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他上药,“若是殷陈给你上药,你定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殷陈的名字,霍去病唇角微勾,他确实想起了殷陈初次给他上药的情形,彼时少女嘁嘁喳喳,话中都是对他的好奇与试探。
阿娜妮抬眼看到他唇角尚未隐去的笑意,快速利索将伤包扎好,“将军怕吗?”
霍去病放下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再度缠上手带,道:“怕甚?”
“怕身葬河西,怕不能带这些人回家。”阿娜妮微抬下巴,一丛丛红褐色的花开在雪中,不远处,是仍染着血色的皋兰平原。
血腥气似有若无钻入鼻腔,这股寂静带来极致的冷比现在的温度更叫人不适。
许多面目全非的尸体仍旧横在皋兰平原,堆成了小山状。
似火苗。
这一丛,那一簇,没有生命力的。
这是随他出征千里的汉军士,他们离家数千里,有些人这辈子都无法魂归故里了。
说不怕吗?不怕是假的。
他知道战争便是如此,以生命为代价,可看着那些命丧匈奴刀下的军士,被马儿践踏得面目全非,唯有身上残破褴褛的红衣札甲能辨认出敌我方。
“这是你那个亲卫孙不忘身上的物件罢。”阿娜妮看向他放在身边的一块木牌。
作为主将的亲卫,随身佩戴的证明身份的木牌,镌刻这孙不忘的姓名。
那木牌上沾着褐色血迹,与他手上的血迹别无二致。
阿娜妮坐到他身边,周围萦绕着很不好闻的气息,让人心莫名沉重。
她身上的香气倒是冲淡了不少这样的气息。
霍去病闭目养神,自进入河西以来,他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过。
阿娜妮抬头看向河西薄得惊人的暗蓝色夜幕,她在外四年,总念着河西,可回到了河西,她的心却依旧像是在漂泊浪迹。
她扭头凝视霍去病的侧脸,碧色眼眸漾着莫名平静的波澜。
霍去病被她看得烦了,蓦地睁开眼,“为何盯着我?”
阿娜妮弯眸一笑,口中竟哼起一首歌。
此夜歌不同于汉地的雅歌,阿娜妮在歌唱时,神色温和,声音也比平日里更为清润。
她唱的是额吉幼时总给她唱的歌儿,歌声轻轻柔柔的,仿如月光倾瀑,静静流淌在皋兰山中,淌入每一个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