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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陈提着药大步流星出了医帐,阳光明媚。
翼君越想越觉得她那句话渗人得紧,战战兢兢看了那釜中还冒着热气,不时冒个泡的不明物体一眼,打了个寒颤。
忙追了出去,叫道:“医者,这福气我不要了。”
故人
待到将霍去病的伤照料得差不多好全,殷陈离了骠骑营。
她揣着霍去病承诺的报酬,打算着带医馆的医者们去东市那家新来的西域炙肉馆大肆消费一顿。
忽而被人叫住,回头看去,她并不识得此人。
与此同时,阿大往骠骑营传去消息,言说找寻的人曾在定襄出现过。
他回信嘱咐阿大继续追查此人行踪。
下意识看向旁侧,没了殷陈坐在边上监督叮嘱,他竟突然有些不习惯。
殷陈随着那人往前走去,“敢问阁下,寻我何事?”
“乐安侯邀殷医者到府一叙。”
殷陈微怔,她可不认为李蔡是诚邀她上门做客的,不过,李蔡这般光明正大地相邀,应当也不敢对她如何。
于是她背着包袱,着粗布麻衣,不修边幅地行走在乐安侯宅中,一路极为闲适地打量着乐安侯宅的布置,脚步声惊扰了正在忘情歌唱的蝉。
仆从将她引到堂屋便躬身退下,殷陈抬眸,见李蔡身着一身灰白色襜褕坐在靠窗的坐榻之上,他面朝窗棂,嘴角含着笑意,似是正偏头听着窗外莺啼,这模样,倒是极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乐安侯长乐未央。”殷陈拱手行了礼。
她现在非是女子打扮,所以行为格外粗放些。
李蔡微微颔首,“上一次见到殷医者还是在公孙丞相宅中,一别数月,殷医者别来无恙否?”
殷陈抬起身子,慢慢踱到坐榻边,夏日西斜的阳光正照到双层漆案上,显得屋中亮堂堂暖融融的,“听闻过几日今上便要前往甘泉避暑,去之前要去上林进行夏苗,丞相倒是清闲,还邀我这个市井医者到宅中做客。”
李蔡继续温声道:“老叟近日颇感身子不爽,去岁偶得医者诊脉,对医者医术颇为敬佩,因此请医者前来宅中一趟,多谢医者赏脸前来。”
口中说着假模假样的话,面上配合勾起笑容。
殷陈将肩上包袱取下随意往边上一丢,“行程匆匆,丞相介意民女坐下详谈吗?”
李蔡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微微抬起上身,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倒是老叟慢待了,医者请坐。”
殷陈坐到他对面,仔仔细细看了李蔡一遍,他的面容曾伤过,此时面上仍有疤痕。
若眼前人真是一个易容者,面皮与真脸融合处最易察觉出破绽,在耳后,还是在下颏?
李蔡似是没察觉到她的打量,或是毫不介意她的打量,拿过案上的觞,抬手往从边上的琉璃酒卮中舀冰酿,半透的琉璃卮中有方正的冰块撞击,是杨梅酒,酒液鲜红似血。
他将觞推到殷陈面前,“殷医者请用。”
殷陈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这双手,相较于一个曾是武将的人来说,有些过于规整和纤细了。
霍去病的手也修长,因为长期的训练,较之常人,指节不免更凸出宽大些,而常年持刀握缰,指节也难免会发生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