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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朝自来对考官都有考校不精的处罚,一般来说,紧紧是考校不精,皆是以罚铜为主。
虽算不上过重的处罚,但皇帝会亲发诏书,传阅朝野,他们到底都是已有一定官位官声之人,这种公开的申斥面子上受损。
且如今这位皇帝眼下虽然手中无甚实权,但今年秋后即将正式亲政,将来的势力起伏,谁人能说的准?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失了圣心,自然是每个人都不想见到的局面。
如此,只过了五日。
待到第八日上,三百多份学子的试卷,全部评审完毕。
初考官与覆考官所评定的等次,皆在第一时间被封弥,此时,每一张卷纸之上,只能看到皇帝亲审所定等次。
赵璜端坐于集英门前这初不大的廊庑之内,亲眼看着点校官,将每一份卷纸拆除卷首考官评等的封弥,审阅初考丶覆考以及皇帝圣评之间等次偏差几何。
然后将三等审评皆无偏差,一等以内的偏差,以及两等及以上偏差的卷纸,分类整理好,置于御案前。
这三类各自是九十份丶一百零九份丶九十三份。
年轻的皇帝看了看案前的三堆试卷,先将手放在两等及以上偏差的一沓试卷之上道:「一百零三之于三百一十二,不意想咱们所评等次之间差异如此之大。那便从这九十三份始,重新共议等次,朕也藉此机会向诸公讨教。」
皇帝说的客气,众考官当然无有不允,杜惟平也躬身称是。
赵璜将最上面的一份拿起来看,只见卷首评审处,自己落下的等次为四等。
而初考官所定等次二等,覆考官定等三等。
他态度谦恭,以请教的姿态询问:「不知此一份试卷,所定等次,是何所依凭呢?」
被问到的初考官暗自叹息,为自己成为第一个被送上去与皇上论辩,但到底他也是时常参与朝会的朝官,非第一日面圣,也常对政事发表见解,略稳了稳心绪,将自己对这一篇论的看法一一详讲了出来。
赵璜听完,微微点头认可:「卿所论有理。不过,朕有个疑惑。」
他将自己的疑问,以提问的方式说了出来。
几个来回之间,这位初考官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是第一个被点到的初考官,本就有些紧张,此时被皇帝当众在学问上问的说不上话,忐忑之间,冷汗都冒了出来。
只能讨饶道:「如丶如此,确是二等过高了。」
接着皇帝又问覆考官,一番论述下来,覆考官也只得认:「的确是三等稍高,其实也是勉强,四等也是可以的。」
这般连着几番,一二十份试卷审过去,赵璜倒不是每一份都会这般据理力争,三份当中,也有一份,亲嘱了点检官,以考官的评审结论定等。
有杜惟平为覆考官的试卷,也有两份,在他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基本也都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这也叫杜惟平的警惕之心稍减,原本他都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也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来中正主持了。
一上午的时间快过去,杜惟平看了看考室内的滴漏,馀光见到皇帝再次拿起了一份试卷,心道这大概是皇帝午膳休憩之前的最后一份了。
接连多日的锁院锁宿,这集英殿虽说是位于大内,可是各考官们,只能占用集英门的几处配殿。
条件是远不及礼部贡院的主考室的。
再加上了因为皇帝突然心血来潮的这样全程参与到殿试卷纸审阅中,原本以他为尊的初考覆考官团队,都变成了要以皇帝的一切意见为尊,且为防止出错,一直高度集中着精神,今天到此时,已是需要稍作休息才能继续了。
皇帝展开手中试卷,只见卷首评等处,写着:「初考,一等;杜惟平覆考,三等;」
而他自己的评等等次亦为:一等。
他重新大概看了遍这份卷纸的内容,回忆起了当初看到此份试卷是惊艳又几欲击案的心情。
这样一份试卷,若不当得一等,那究竟还要什么样的来当一等呢?
赵璜几乎是完全带着好奇与不解的语气的问杜惟平:「杜相公,何以此份试卷,你只给了三等呢?」
稍稍有些走神了的杜惟平当即一怔,这一整个上午,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皇帝以这样的语气同众位考官谈论卷纸的评定差异。
皇帝的发问当中,甚至十分明显的带上了对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