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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风眷者”格雷文这天在从龙脊山脉返回巨石堡垒时遭到了至少七个传奇高手的伏击,迷雾领主乔·约拿·林恩特在应下一场宴会的邀约后失踪,“圣痕”卡斯帕德与“冰翼”罗尔在一场绝望的战斗之后自戕在希斯瓦尔纳城,据当地人说参与了这场围杀的是少说十几头龙和数不清的荒野妖精。
排除掉其中夸大的成分,也足以看出双方实力的悬殊。通过豪华的战队配置,以碾压性的力量,最短时间多点出击完成对敌方尖端战力的斩首,对战争的发起者而言无疑是最快速、最有效、最低成本的方案来为自己创建起初期优势。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震惊、激愤且骇惧,但短暂的混乱之后便即迅速作出反应,绝不允许对方的意图轻易能够得逞。
可能在名单上但暂时还未遭到袭击、以及从这场袭击中侥幸逃得一命的人(后者的数量是肉眼可见的可怜)立刻改变了原本计划而前往安全区域;各个势力的高层创建联络,紧急召开作战会议……但事实证明这并非一个明智的应对,因为安全区既然安全那么人必然会非常多;而会议为了保密很多时候也不可能使用远程手段而需要一个集会地点……按理说有外在重重保护,自身也都是高手的情况下,敌人不可能强行进攻,但是,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就不用讲道理了。
沉金法杖氲氤着血色不祥。任何所知的词汇都无法描述聚集在往日堡垒的人类强者在看到红发的魅魔带着迷人笑容向他们走来时那一刻灵魂的战栗。阿修琉斯之挚友、暗影国度的安伊法、哈伦卓耿魔法与奥秘学院永恒不朽之掌舵者在这天又留下了一句新的名言:“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阿尔黛山的秘密集会各势力的话事人在前往与会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他们前往查探,只见整座山峰都已经熔化,那些一向景仰的前辈、一向敬畏的家主,没能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来证明他们曾经来过,唯有龙类的气息——那不同于他们所知的任何一个龙裔——久久盘踞在群山之间,唤醒他们内心深处承自祖先的本能的恐惧;
发生在天启圣殿的战斗有部分影像流出。能够看到天使洁白双翼流转神圣亮光,圣武士裁决的战斧劈碎伪神的法相;看到精灵淡金长发在身后狂舞,生命与自然的力量如今所带来的却是毁灭与死亡;看到绿龙盘旋在尖角状的塔楼喷洒剧毒吐息,看到骑士的焰枪洞穿背叛者的心脏,看到守护之盾的幻影掩护着战士向前冲锋,看到本该被重重保护的法师潇洒随意甩掉法杖上端沾染的鲜血与脑浆……全网都在尖叫,为英雄送上盛赞,反正战争已经激发,现在已经无须在意这对所谓大局的影响。
……
还是统一时刻发动的突袭。这两场——更准确地说是第二场行动,如今看来前一场更像是为实施第二场行动创造条件所发动的佯攻——直接奠定了他们在整场战争中的被动地位。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去了那些“众所周知”的安全区域,也并非所有势力的掌权者都前去参加了秘密会议,千百年的经营,不断丰满羽翼,他们拥有几乎占据反抗者阵营半壁江山的庞大体量,这支撑着他们先后也发动了好几场相当规模的反攻,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一切都无助于挽救整体的颓势。
帝国军当然不会好心给出来时间让两边先打完。泽坦义军的内战对乌斯卡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良机。通过新辟的位面航道,他们加大了对泽坦战区的投入,希望能够借此一役重新夺回对世界的控制权,这让各地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们在这时意识到,之前联盟将战线向后收缩,出让出大量既已争得的土地,并非全是出于无奈,更多是考虑到这种情况而预先作下的应对举措。
这很不幸。但幸运的是,这远远不够。现在反抗战线每更多承受的一笔损失,对他们而言便是每额外增加的一分利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本,去呼唤和平的再次降临。
他们需要时间来喘息,先后两场突袭着实让他们元气大伤。如果能够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他们就可以休养生息,采取针对性的举措,慢慢平衡双方实力差距,未来如有必要、更准确地说,到了合适时机,将由他们主动发起下一场战争,从而占据到初始优势,并奠定最终的胜局。
这番算计很容易被人看透。不过他们对此并不在意。假使当初凡人都知道所谓神明不过是群体思潮的应答机器,那么终末之战的悲剧还会发生吗?答案是仍然会。因为总有切身相关,需要立刻进行解决的燃眉之急。他们的心思虽然龌龊,但看再打下去主城就丢了,军团就无了,泽坦就完了……那说什么也得拉两边停手,一切都等到战后再算,而且后来指不定发生了什么双方又不打了呢。
逼和也是讲究策略的。他们现在正在被一大群人给围殴,绝不是简单嚷嚷一句“大家不要再打了啦”就能行的。比较好的方式是把压力集中给向一方,而精灵无疑最适合承担这一角色:首先他们已经被得罪透了不怕更进一步得罪;其次,他们与战神的关系最为亲密,广域空间的争端更是这场战争爆发的直接原因,如果他们能够同意让步,那么其它势力都将失去继续这场战争的理据。
他们等到合适的时机——乌斯卡大军集结,即将向泽坦战线发动总攻;通过第三方中间势力——在双方都抽离了兵力投入内战的时候,中立派始终顶在对抗帝国的最前线,用鲜血与牺牲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向精灵同盟递交了停战的请求。
毫无转圜余地。精灵一口回绝了和谈的提议。
他们对此喜出望外。没错——就是这样的感受,因为原本也不指望这些高傲的上古种族能一次答应。但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拒绝得这么快、这么强硬……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往大了说是不在乎整个世界的命运,往小了说是不在乎中立势力额外承受的牺牲。他们当然抓住这一点大力发散,希望能够形成压力,更把中间派拉进偏向自己的阵营。
他们没能如愿。事后回想起来,那是继两场突袭之后,他们所遭遇的第三场不堪回首的惨败。
就在精灵拒绝和谈的当日,其它的势力也先后公开对此作出表态。无一例外地同样是拒绝,甚至还有一小段战前会议的留影被公开了出来。
“……我们的选择取决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莫桑迦德缓缓地说道,金色竖瞳内里仿若有焰光明灭,“现在已然不是当初的时候,已经没必要再继续忍受。”
“没有谁比龙族更讨厌战争、及后续连锁反应所带来的经济、乃至其它领域的巨大损失,”坐在他身旁的黑龙学者推了推龙鳞骨架的方框眼镜,“黄金沙盘里一切都已完成演算。我们有力去负担它——完全有力。这里不需要再附加上为战神讨还公道所带来的道义、以及情绪的价值。”
“不错,看他们是否打算丢掉长久以来一直留着他们的理由。”蛇尾窈窕的海妖领事懒洋洋地掠了掠她深蓝打卷的长发,“海族早便已经夺还了海域,说白了现在是来帮忙的——这是你们地上生物的战争,偏偏这些陆生种还这么多事。一次不够,再来一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深海子民不想他们想象的那样好脾气。”
“——但是,一旦两边打起来,事情就更大了啊,希纳尔领事阁下?”
艾略特坐在他特地加高的高脚椅上,焦灼得像极了热锅蚂蚁。
希纳尔冷冷地倾向前去,“那就让他们不要多事。”
艾略特恳求地向精灵的席位看去。永夜之主与他的魅魔恋人耳鬓厮磨,似乎并没有留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同盟的秘书长、某高之国王子一副乖极了的样子在那里做笔记做笔记。他有点发憷的、可以说直接导致了这一切的人,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接过了话题。
“比起普罗大众,我们这些人知道更多当年的事。卢西恩·本·康华里的图谋是怎样暂且不说,其它的人在参与那场阴谋时,是切实相信阿修琉斯无法带来最终的胜利,他们是为了泽坦才做下如此滔天的罪孽。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理解。”
侏儒议长的双眼亮起期待与喜悦的光,但更多的是忐忑,他小声地说:“不要说但是……”
“——但是,”艾尔文斯不负期待地说道,“现在的局面却已经超出了所能理解的范畴:那三个广域空间的归属,好像与这场战争的胜利没有半点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他们仅仅因为空间的事情就不再合作,而置联盟于巨大的危险之中,那么,我们有理由就他们对泽坦的忠诚提出怀疑。”
“——他们当然值得怀疑!”坐在对角的兽人用雷鸣般的声音吼道。他们原本是人类。兽人血脉的觉醒让他们拥有了更加易怒的个性。
“是的。请思考这一问题:他们知道战争结束之后过往罪孽就会被清算,而同时又占据议会半数席位,把持着无数的战略要地。只要稍微动一些手脚,战况就会受到影响,原定的战略目标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达成,而同时又不会发现。他们会不会这么做?……我们还能否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束?”
“仍然能够看到。”一袭黑袍的战争神官冷冷地说道,“以我们的失败而告终——他们将和乌斯卡人创建合作。”
“现在就已经在合作了。”他的同僚鄙夷地说。
“噢,”艾尔文斯举起手来,“我想最好还是不要对我们——至少截止目前仍然还是的盟友以这样恶意的揣测。”
“这不是恶意揣测,而是合理推断。”梵蒂冈骑士淡淡开口,“从他们如今连三个空间都要抢这点来看,沦落到这种程度完全是有可能的。”
“那要是、那要是!”侏儒议长高高站到椅子上,他常常因为身材的矮小而感到自己说话不够分量(虽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那要是乌斯卡人趁虚而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红发玄袍的魅魔法圣终于从他的国王陛下那里转回头来。
“——那就让他们后悔于做出这样愚蠢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