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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的主院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残月的银辉落在黛瓦上,如水流泻,却也照不进黑暗之地。
和四周的灯火相比,这里仿佛被遗忘一般。
幽深的暗处,敞开的花窗旁,一道人影坐在轮椅上,眼睛覆盖黑纱,静静地融入夜色。
这是宗聿吐血醒来的第二天晚上,他不吃不喝,对任何人的问话都不关心,让小福子推着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就选了这个位置停下。
这里曾经有个软榻,因为江瑾年不要他睡,就被拆掉了。
后来江瑾年在这里添了棋盘,他们偶尔会来上一两局,消磨时光。
再后来他伤了腿,院子拆了门槛,搭了斜坡,这个位置因为要转弯,他自己行动的时候容易撞上去,江瑾年又做了改动。
他去掉一半的椅子,让轮椅可以过来。
宗聿看不见,棋盘闲置,但他可以坐在这里陪江瑾年说说话。
可如今棋盘没有了,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宗聿想不明白,他们前一天还在畅想未来,享受水乳交融的乐事,情意绵绵。
他以为那是常态,不曾想那是诀别。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江瑾年抛弃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从地狱归来,他满心满眼都是江瑾年,江瑾年不喜欢的,抗拒的,他从来不勉强。
他尊重江瑾年的选择,最终却只换来四个字:不告而别。
宗聿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他坐在这里,他感觉不到心痛,灵魂轻飘飘地,像是又变回了飘荡的孤魂野鬼。
黑暗,熟悉又陌生。
他的心,突然就空了。
像是有人在他的血肉之躯上划开一道口子,把他的心整个囫囵吞下,然后嚼吧嚼吧咽下去,丢下一句不过如此,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他在原地,独自面对丢了心的茫然。
是四肢百骸失去心脏的供养,血液干涸,被抽空力气,麻木,沉默。
他起初以为不痛,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痛苦已经深入骨髓,全身无一不痛。
“江瑾年……哈,骗子。”
宗聿低喃,他在黑暗中,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不是没有人来劝他,但都被他赶走了。
那些人明明知道江瑾年离开了,却瞒着他,欺骗他。把他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他们,他可以在第一天就把江瑾年找回来。
面对宗聿的质问,他们说不清江瑾年和曲落尘去了何方,他们二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这个时候宗聿才猛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江瑾年,对他的另一个身份一无所知。
不是他没有想过去了解,是江瑾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
真是可笑,他以为可以共度一生的人,轻易地抽身而去。
月落西山,夜尽天明,宗聿又是一夜枯坐。
就在王府的人急得团团转,担心他这样不吃不喝,会把身体拖垮时,宗聿终于喊人了。